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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解說】爸爸寄來的照片。
把隆酷和老鼠玩得很開心(左上角黑色團狀物為老鼠),但看不清楚老鼠的臉,不知到老鼠是不是真的開心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這一個月來,胖馬的爸爸和媽媽各自寄了兩封想念信。爸爸在附上照片(除了把隆酷外,還有家裡的花園、和附近農場的小羊)的這一封信裡,說到「這裡沒有老鼠了。現在花園有花,把隆酷、小羊還有我們,都很想你,期待你快點回來」。

驚恐老鼠的我回信給爸爸:「爸爸...... 真的沒有老鼠了嗎?」(其實想問,都被把隆酷玩完了嗎 QQ)

媽媽也在信裡提及把隆酷對我多麼想念。把隆酷總在尋找那個陪牠玩「只要跳上床後就會聽到有人發出尖叫然後氣急敗壞抱著牠出去」的我。媽媽說,家裡沒有我,都好寂寞了啊。

我想到臨行前歡送晚餐,我問大家有沒有喜歡什麼台灣的東西想要我帶回來,媽媽深情地看著我說:「沒有,我們最喜歡的台灣的東西(?)就是珠珠。我只要你快點回來」。媽媽說的是捷克文,我只聽得懂「台灣」和「珠珠」,可是我居然知道媽媽在說的是什麼

好吧,溫馨的劇情就到這裡結束,接下來是忘恩負義的戲碼了。
因為,回到台灣的我,很羞慚地,簡直是樂不思蜀啊啊啊~~~~(可以這樣用嗎?我的「蜀」到底應該在哪裡?)

擺脫了湯湯水水鹹卻無味的捷克食物,擺脫了超愛卡高跟鞋鞋跟的石板路,擺脫了聽障兼文盲的無助(在捷克,我都快不知不覺去使用人行道的導盲磚了),擺脫了永遠買不到合身尺寸的巨人size,擺脫了常常說人話也聽不懂的胖馬,就像武陵人划船划進桃花源,就像人質掙脫掉綁匪的眼罩,我的世界整個明亮開闊起來了啊。怎麼,生活,那麼容易啊~

用了好多「啊」,我簡直想要站起來為大家朗誦一篇「台灣好」。或是換上粉紅芭蕾舞裙,開始夢幻旋轉,雖然我沒學過芭蕾。

我熟練地開車鑽在摩托車公車之間,再也不用擔心會不會不小心開進電車軌道裡;我逛師大夜市逛通化街夜市逛sogo逛頂好逛中友,總會有人告訴我這件衣服這雙鞋子到底好看不好看;我休閒娛樂看電影終於不用他媽的課外練習我的英文聽力;上餐廳遇到怪菜名,可以自己龜龜毛毛詳細發問問到答案可以寫上維基百科為止;我可以準確地在便宜的地方買到想要的東西。

(題外話:五金大賣場和美華泰/名佳美真是包山包海的好地方,不知道死後可不可以葬在那裡)

我問胖馬說可不可以晚點回捷克,他問我為什麼。我說我捨不得我的爸爸媽媽,和台灣的小吃和台灣的夜市和台灣的書店和台灣的7-11和台灣的腳底按摩

「how about me?」我感覺他微微痛苦地說。

接著我讀到他罕見地寄來的email,標題為「sleeping alone sucks」。

信裡最後一段說:「Yesterday night I have been thinking of you (as always) and then an SMS came. I went to wash my hands while reading it and I wanted to read it to you and I really started out loud when I stepped in the bedroom. When I realized its empty (apart from dirty socks in balls) I wanted to break the door. We should be together no matter what.」

我的眼眶熱熱的,有點模糊,不確定是不是看見了「apart from dirty socks in balls」這幾個斗膽的字。但我確實看見了「We should be together no matter what」,以及花花胖馬已經把我融入他生活一部分的真實感。

我知道在捷克的這一年,我給胖馬找了很多麻煩,大部分我其實真的都不是故意的(小部分的那部分我輕輕承認偶爾是故意的) 。只是對於一個初逢乍到外籍新娘,又碰上先生工作上的變動,日常生活出現無法了解釋的困難。曾經有的想像或期待,都那麼不一樣了。

就像,舉個例子來說,胖馬愛我穿高跟鞋,我雖然以前從來不穿,但我為了胖馬後來幾乎都穿八公分起跳的高跟鞋。去年到捷克的行李,除了一雙運動用的球鞋外,清一色全部都是比高的高跟鞋。但人算不如天算,真的走在捷克路上時,才發現這真是水土不服的一種鞋子,鞋跟卡在石板縫中的怨念可以讓貞子從井裡不停爬出來一萬遍。

這是身為正常不穿高跟鞋的男人胖馬從來沒注意到的,也是從來沒居住過石板路城市的我沒料想到的。

很多的事,好像都跳脫了當初優雅的想像,都錯亂了當初信誓旦旦的評估。

例子還沒說完,胖馬厭惡出現在不是gym的球鞋,如同球鞋殺了胖馬的親爹一樣,我厭惡避免鞋跟卡在石縫裡的戰戰兢兢到常常假喊說腳痛,互相讓步的結果是,一半時間可以穿球鞋,一半時間還是得穿高跟鞋(不要問為什麼不買新鞋,因為我是龜毛的外籍新娘,從夏天挑到秋末都挑不到合亞洲口味卻不失歐洲風情的款式)。但可以穿球鞋的時候胖馬不痛快,必須穿高跟鞋的時候我超不爽。這樣算起來,只要是需要穿鞋的場合,怎麼樣都有一半的氣氛不愉悅,偏偏需要穿鞋的場合怎麼那麼多啊啊。

例子很鳥很微小,但很清楚明白指出並沒有誰錯誰對,也很清楚指出文化差異(有嗎?)。就這樣,我在捷克的第一年,有著太多大大小小這些心酸無人知的窘況。我相信,對胖馬亦然。這些窘況多到噁心的時候,我會沮喪地跟胖馬說:「你幹嘛沒事找個外籍新娘啊。去重新找一個奶膨腰束屁股堅挺的捷克女生吧」。 

請大家用力搖晃我鞭打我搥我踹我,怎麼可以說出這種內耗婚姻的話?(尤其是對一個骨質這麼疏鬆的婚姻啊)雖然在台灣的這一個月,以上歹戲爛台詞還是拖棚重演了兩三次,但是台灣的鄉親啊,一定要相信我,我真的暗自閉門深刻反省了,當然由於一個月的時間有點長,體貼的我也順便幫胖馬反省了

在台灣,我輕鬆地呼吸著濁重的空氣,自在地走在堆滿店家雜貨的騎樓,就算是氣候潮溼到一開機艙門就感到像是有人吐了口水在我臉上,我也絲毫不介意。

我覺得安全安適,我的心終於躺在一張大沙發上,緩緩鬆弛下來;我把雙腳拉上沙發盤起腿,把運動鞋還是靠杯的高跟鞋留在地板上,邀請文化衝突和異鄉恐懼坐在我身旁閒懶的位置,看著看著,發覺它們的面目也並非那麼可憎。

(笑)親愛的珠珠,一個月來,在沙發上休息夠了嗎?有足夠力氣再次面對挑戰了嗎?我知道你是最強的~最棒的~最勇敢的~最堅忍不拔的~最豔冠群芳舍我其誰的~~~~~哇哈哈哈哈哈。我握起拳眼露星芒對自己說。

旭日從布拉格的城堡冉冉上升,我將要征服暗黑布拉格如同一口吃掉會掉屑的太陽餅一樣。(我在寫什麼啊我)

希望再一個月以後,回到捷克,我還可以笑得出來,握緊的拳也不會因為抹淚而鬆開。
但如果有那麼一天,我的拳再也握不緊,我多麼希望胖馬在聽了我這麼過分的絕情台詞後會立刻牽起我的手, 然後永遠不放開。

 

拜託,胖馬,求求你,千萬不要去牽奶膨腰束屁股堅挺的捷克妹,好嗎?這樣我會死。

同場加映,胖馬在歹戲裡接下來的台詞:
「珠珠,我跟你結婚,就是承諾要愛你,除了你以外,我再也不要別人」。
果然是歹戲,台詞這麼煽情又灑盡狗血,這樣不好,愛狗協會會來抗議的。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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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珠珠麗亞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7) 人氣()